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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错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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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庭混在随侍当中出了临安城,这让棋圣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不过事出从急,棋圣也未置可否,默许黄庭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听到黄庭的名号,徐愿第一时间想起了海东青昨夜的话,心中不由怀疑傅阶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要暗杀萧坤玩一手偷天换日,可人家正主都没来,心腹又被派出身边,按照棋圣的意思,以前埋下的暗庄也不堪驱使,她一个光杆司令禁锢在后宫之中,能成什么事?
  想起傅阶收买海东青不成,反而把整个北周搭进去的前科,徐愿心中也有些打鼓。
  黄庭此时表露身份将徐愿的戏码打乱,不过不等她表态,被忽视已久的童萱终于找到逃脱的机会,在赵裕和薛栗的疏忽中后退,正准备绕出包围圈,却被颈间一把冒着丝丝寒气的潮生刀拦下。
  “童大小姐最好不要不要轻举妄动。”关澈低沉的声音在僵持的静默中落地有声,立刻吸引了两方的火力。
  棋圣那边的人立刻注意到这边被劫持的人,曾经光鲜亮丽的童家大小姐让人有些辨不出,疑惑在视线之中传递,汇聚到齐诺城主这里。
  童萱瞧出齐诺掌握她的命脉,不等齐诺下定论,提前吼道:“齐诺,童家可待你不薄,二十年前……”
  齐诺听到童萱提到旧事,顿时有些汗如雨下,他紧张地打断童萱的话,恭敬地对棋圣答道:“都说童萱大小姐有疯癫之症,下官也认不清。”
  棋圣没有言语,不过徐愿已经不打算等下去,她暗中对薛栗做个撤退的手势,两人退到关澈挟持的童萱身旁,对棋圣朗声说道:“看来现在不是时候,至于详谈,棋圣不如亲临北定关,小王必然扫塌相迎。”
  说罢,徐愿转身便走,薛栗和赵悦紧随其后,架着童萱,跟着一声不发的赵裕和关澈。百姓们畏惧地让开一条通往城外的路,徐愿等人出城的时候,棋圣都没有多加阻拦。
  离开广宁城进入北定关的范围,众人才停下奔波的脚步,一路近乎被拖行的童萱甩掉薛栗和赵悦的拉扯,整了整袖子对徐愿拱了拱手说道:“这份投名状,殿下怎么看?”
  徐愿面露复杂得瞧了一眼童萱,低声吩咐关澈带着她的宝玉信物给何怡报信,告知棋圣的到来,顺便把薛栗也派出去接应北周弟子,奔赴北定关,最后再令赵悦和赵裕两人带着刚接受的圣旨给驻守北定关的凌嫣提个醒……
  周围只剩下郑渊,她颇为自觉地与徐愿继续冷战,给徐愿与童萱留下空间。
  童萱瞧出徐愿遣散众人,想与她密谈,理了理发鬓,露出童大小姐经典谈判笑容。
  童萱刚刚出头的时候,徐愿就看出她在演戏解围,否则性命攸关的时候,怎么还敢以那般蹩脚的方式威胁齐诺,简直是变向朝棋圣告状了,但也成功地将徐愿与黄庭的尴尬相对绕了过去,彻底忽视了黄庭的存在。
  两人之间冷场了片刻,徐愿问道:“你熟识黄庭?”
  徐愿问题刚出,心中就有了答案。
  童萱大小姐可以敢在北定关投黄粱一梦嫁祸北周的狠人,就凭她的才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黄粱一梦的来源,又怎么可能不识得黄庭?
  童萱诧异得瞥了一眼徐愿,仿佛觉得北周二殿下的问题实在有失水准,一个“当然”刚从嘴边溜出,随后的“难道”还没说完,不由睁大了眼睛,半晌呵呵笑了起来,自嘲道:“我童萱竟然也有被啄了眼的时候。”
  童萱这顿变脸让徐愿有些捉摸不定,她理智的保持沉默,暗中思索。
  可童萱又叹了一声,带着几分同情瞥了徐愿一眼道:“罢了罢了,左右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就当我帮你一把。”
  不等徐愿反驳,童萱带着几分过来人的语重心长道:“我劝二殿下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别倾尽全力为他人作嫁衣裳。”
  说罢童萱越过徐愿,继续向北定关前进,只听一阵铿锵之声,一阵刺骨的寒意透入后心。
  童萱被一股杀伐决断的戾气镇住,心中埋怨自己触及逆鳞。
  徐愿被童萱的话一刺,不由联想起此前郑渊处处欲言又止,心中乱了片刻,一股不合时宜的杀意从心底冒出,哪怕落雪刀没有出鞘,低气压依旧外泄,让童萱大惊。但是徐愿混乱的头脑很快恢复理智,从过去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着事情的真相。
  半晌,徐愿收敛气息反问道:“童大小姐是哀及自身吗?”
  童萱不语。
  童萱见到棋圣的片刻大概就明白童家大势已去,如果是武圣降临,那么童家还有一线生机,哪怕凌嫣在北定关调兵遣将,只要没有圣上亲封,所谓凌将军还是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民间呼声再高,也不过是“死者”的传奇和愚民的寄托罢了。
  可是圣上即位的三把火,第一把火便烧了童家。
  临安的皇位之争,便是这一南一北两国博弈,童萱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没算到萧坤登基后,怎么能不御驾亲征?童家连刷好感的机会都没给!
  这样与其让萧坤继续萧乾帝的意志继续削弱世家,真不如去支持北周的野心。
  傅阶不是没给童家抛过橄榄枝,早在黄粱一梦那次,童萱就察觉这位不安分的北周大殿下的心意,但她终究是瞧不起北地,利索地玩了一把过河拆桥,反手坑了北周,想来今日失势,必定有那位锱铢必较的大殿下的手笔……
  她刚刚有意示好,却误以为北周两位殿下姐妹情深,想来是把傅阶得罪透了……
  那她不如索性向手边这位二殿下投诚,只可惜疏不间亲……
  童萱无奈地答道:“二殿下,我只能说我知道黄庭只是谁的人。”
  这个“只”字用的妙。
  她昨日还疑惑谁能给黄庭指令残杀流落南陈的北周修士,或者更准确说是在雁山一战幸存的二殿下死忠派的北周修士。
  徐愿觉得心情很微妙,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望成为继承者之争中的假想敌。
  不过想想也挺合理的。毕竟在傅阶眼中,母皇偏心偏到脊梁骨,对二妹简直无条件纵容和爱护,完全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降魔将军无战不胜的神话在雁山破灭,最好还是不要死灰复燃。
  徐愿抿了抿嘴唇,突然觉得自己前不久对临安稳坐钓鱼台的那位的担忧,纯属于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童萱难得见到徐愿这副见鬼的模样,心中不知脑补出多少出姐妹相杀的大戏,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一时欣喜,不由又添油加醋了一条道:“并且据我所知,霓裳也是黄庭一手操办……”
  徐愿瞧出童萱这份看热闹的不怀好意,匆忙打断道:“这我知道。”
  童萱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霓裳下最优秀的绣娘呢?殿下可知道?”
  徐愿心头一震,隐隐的猜测呼之欲出。
  她只识得一位绣娘,一位身份有疑况且绣工精湛的绣娘……
  徐愿差不多知道华钰这般不同凡响的人儿为什么恰巧成为徐长风的邻居了。
  天真的二殿下,您真的以为您在兰宫的两年,大殿下一无所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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