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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冒险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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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开了一半的时候,冯葭的手不小心打翻了酒杯,众人不由又把目光落在她脸上,只见她眉眼低垂,脸上潮红,呼吸急促,一副喝醉的模样。
“九姑娘?您没事吧?”坐在她边上的贵妇不由虚托了她胳膊一把。
“我没事……”冯葭摇摇头,可是目光却越发涣散,竟像是醉得不轻。
孟氏眼里的笑意差点就掩饰不住了:“小九年纪小,就是贪杯,估计是喝多了,也罢,先扶她回去休息吧!”
松槐立刻上前,想要去扶冯葭,却被小诗抢了先:“还是我来送姑娘吧!”
孟氏也道:“松槐,你便先一步回杏园,备下醒酒茶!”
松槐皱着眉头看着小诗,表情犹豫。
孟氏脸拉下来:“松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松槐只能低头称是,然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冯葭,转身离去。
冯葭被小诗扶着穿过九曲长廊,然后一直往右拐,她的脚步虚浮,整个身子都压在小诗身上,走路摇摇晃晃,眼睛却半睁着,还有片刻的清醒意识:“这里不是去杏园的路……”
小诗有些慌张,掩饰地笑了笑道:“姑娘,杏园还远,我看您醉得不轻,便先到附近的厢房休息会儿吧。”
这般说着,小诗脚步越发快些,领着冯葭一刻不停地到了西厢房。
小诗将冯葭扶到榻上,此刻的冯葭面目潮红,眼睛紧闭,已是醉成了一滩烂泥,小诗眼里带着冷笑,然后关门,离开之前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门房处站着一个矮胖的人影,正焦躁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见到小诗心里总算踏实了。
好在今日的宴会所有下人的分布都由小妹掌管,这里半个时辰都不会有人经过,但是孟阳还是不放心,左右张望好一阵子,确定无人之后,才搓了搓手,推门而入。
屋子里燃着熏香,沁人心脾。
孟阳原本忐忑的心绪才见到塌上女子时,却安静下来。
只见女子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长发被解开,披散至腰际,湖蓝色的长裙都压不住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肌肤欺霜赛雪,眉峰挺秀,一点朱唇,犹如一朵含苞待放,又诱人采撷的雪莲花。
孟阳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头,一股酥麻感袭上全身。
太美了。
也太像了!
这个谢兰昭,太像她母亲,那位汴州的花魁娘子,庄梦蝶。
经年前,他耳闻这位花魁娘子的美名,说她一曲古琴名震四方,就连当时国学琴师欧阳胥都自愧不如,而比古琴更绝的是她的美色,孟阳不信邪,偏要看看传说中的汴州第一美到底怎么个美法,于是驾船西下,只为一睹庄梦蝶的倾城容颜。
那日惊鸿一瞥,孟阳才知世人诚不欺他!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当下便许下重金,谁知道庄梦蝶甚为清高,并不买账,孟阳便以为是银两不够,于是将手下的金银珠宝尽数奉上,然而对方依旧不买账,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位花魁娘子与旁人不同,是个艺妓清倌,要的不是金银,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阳原本打算纳她为妾的心思被毁了个彻底,当下热血淋了头,一腔孤勇,休书一封,寄往家中,势要娶庄梦蝶为正妻,并且遣散妾室!
可是自己的母亲十分强势,差人硬生生将他从汴州拉了回去,也就是他离开的几日,便让自己的妹夫,当时还只是个穷酸秀才的谢乾钻了空子。
一番花言巧语,不仅让庄梦蝶卖了初夜,甚至抛下一切,跟着谢乾回了京城,不顾流言蜚语,嫁给他做妾。
真是傻得可以。
孟阳想,纵然她飞蛾扑火,到头来还不是庄周梦蝶,大梦一场?半身困在四角天地中,与其他女子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最后落得个难产而死的下场?
孟阳爱而不得,故而对谢乾这个妹夫十分厌恶,而此刻,在看到榻上女子的脸时,心里竟然泛起了扭曲的,报复的快感。
他走到旁边,贪婪的眸子带着热浪一点点扫过冯葭的全身,而后粗喘气,狠狠扑了上去,一只手开始扯冯葭腰间的衣带,一只手则慢慢附上冯葭雪白的脖颈,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你母亲当年没能嫁给我,我遗憾了半辈子,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可以临幸她的女儿!”孟阳喘着粗气,笑容古怪,眼里不知是恨意多些,还是畅快多些。
“你放心,等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自会向你父亲讨要你,让你去给我做个贱妾!”
“当然,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也可以抬你做个平妻,亦或者为你遣散后宅,把当年没能给你母亲的,给你。”孟阳贪婪的目光从脖颈处微微往下,停在高耸的起伏上,眼睛绿的像是一只饿狼。
正要覆手上去,原本应该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却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清明,无半点醉意,她拔下手中簪子,那簪子尾端被磨得十分锋利,见血封喉。
“去死!”
然而就在冯葭要刺向孟阳脖颈时,孟阳脖子忽然颤动一下,而后翻了个白眼,脑袋一歪,从冯葭身上滚了下去。

冯葭抓着簪子怔了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眼里透露着不可思议:“蕴玉大哥?”
“没事吧?”李蕴玉还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脸上被蒙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长相,只是那双墨色的琉璃眼太为特别,让人见之不忘,一眼便能认出。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冯葭扫视周围,发现屋子东边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他应该是刚刚从那里翻进来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是谢姝白的受封礼,来往那么多宾客,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被发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
李蕴玉站起身,与冯葭拉开距离,摇了摇头:“胆子不及你。”
“什么?”冯葭皱眉。
“你知道这孟阳是个什么人,却还敢以身诱敌,我的胆子不及你。”
冯葭也站起来,踢了踢头朝下栽倒在床上的挺尸孟阳,将手中的簪子重新插到发髻上:“若刚刚不是你,这个连自己外甥女都下得去手的禽兽,已经血溅当场了。”
李蕴玉愣了愣,半晌哼了一声:“毒妇。”
“过奖。”顿了顿,冯葭回头,“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能够冒险进来救我。”
她一张笑脸灿如夏花,看上去要多柔顺就有多柔顺,眨眨眼道:“所以蕴玉大哥,为了报答你,还你一个消息。”
冯葭接着道:“半月之前,有人给谢乾写了一封匿名信,那人不想暴露字迹,所以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书页上裁下来拼接而成的,上面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
“我知道宋柄是你的人,那另外的十亿万两在哪?”
李蕴玉怔忪,眼含思索,她与冯葭的思路基本一致,知道五年前那件宋柄贪污案或有蹊跷,然后他面上不显,只道:“我对那十亿万两并没有兴趣,这个消息于我而言如同废纸一张。”
“是吗?”冯葭却笑着摇摇头,“不,蕴玉大哥,这个消息于你而言太有用了,你可知道传消息的人是谁吗?”
李蕴玉隐隐有了预感,他的眉头此刻深深皱起来:“谢慧?”
冯葭打了个响指:“聪明,我通过明察暗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挖出来这条消息,谢慧竟然对那十亿万两感兴趣,不,或许不是他感兴趣,而是他背后的人感兴趣。”
她故意停下,语气放慢,以便观察李蕴玉脸上的表情:“是那个十年前,出现在李家,那个带着梨花玉佩的男人,他感兴趣!”
然而李蕴玉还是皱眉:“什么梨花玉佩?又是哪个李家?”
冯葭心下一沉,但是面上却不显露,还是笑着道:“蕴玉大哥,我们可是盟友,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调查谢慧,不就是为了当年李家那场灭门惨案吗?”
李蕴玉的眉眼狠狠往下弯,明明是笑着的,可是这份笑意却带着几分警告的冷硬:“九姑娘,你在诈我,但是可惜,我确实不是为了你说的什么李家。”
冯葭眼睛微垂。他不是为了李家,那日在承恩寺为何不让申石临终留言就将他杀死,可是看他这副样子,又确实不像作假……
李蕴玉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冯葭回神道。这可是她托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沈靖送信,让他动用了京城最大的情报网,足足半个月才查出来的消息。
“谢了。”李蕴玉沉思片刻,最后道。
“不客气,我们是盟友嘛,自然得互帮互助,”冯葭笑容灿烂:“所以你今日是为什么来谢府?”
她可不相信这个蕴玉是知道她以身饲虎,这才闯进谢府来救她。
什么盟友,什么互帮互助,不过就是来套他话的托辞,李蕴玉摇摇头,并未接话。
冯葭只能暗自叹气,好像没有之前好骗了?
“他怎么办?”
冯葭的眸光在孟阳身上一扫而过,语气随意:“还能怎么办,给他换个死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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