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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画眉深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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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长安无事,虽因为讨伐王承宗失败,朝廷威望大减,但总算没有再发生叛乱。而南平郡王府时近年关,却不平静。

  高崇文入冬后身体便不再硬朗,在邠州行营一病不起,经过诊治后由车马转回长安。

  皇帝请了御医前来诊治,均言郡王爷常年征战,伤病不断,因着是练武之人,意志力与身体本就比旁人好些,偶有小病不易察觉,现已耗损过多,恐是不能痊愈。

  这话一出,惊煞众人。

  高家顿时都处于忙碌状态中,前几日,来探病的络绎不绝,光是应酬这些人就耗费了不少人。几天过后,郡王府以养病为由闭门谢客。顿时清净下来。

  高家三个儿子轮流休假,在家照料父亲。高承禹在邠州行营留了数日,帮父亲料理邠州未结军务。他本在邠州不过一不太显眼的将军,但自高崇文病重后,便不断有风声,说子承父业,日后必接替父位。这听起啦颇有些滑稽,本来这行营任命便是皇帝说了算,好像高家与那造反的节度使一样自命留后一般。

  高承禹这阵子在行营格外谨慎,也只不过按照父亲意思,将一些处置一半的事务收尾,其余军中事务均由军中要职商议,凡是超出他职责之外的,高承禹一概不参与,避免卷入是非之中。

  这几日高崇文病症看着好一些,便上书给皇帝,请辞邠州行营节度使一职,以期皇帝尽快觅得贤能接替邠州军务。皇帝念其忠厚,未准其请,着人暂代邠州事务,高承禹也借此机会安心留在家中照料父亲。

  高承禹比计划早回来两日,并未让人通知家里。一回府,便见霍清坐在廊下靠着栏杆正在绣什么,绣的极为困倦,呵欠连天。

  高承禹哈了哈手,这已经是十一月,室外不能久待。他赶忙将自己手臂上搭着的大氅披在霍清身上。

  霍清这才发现他,惊喜地问:“不是后日吗,怎的今日就回来了?”

  高承禹握住她发凉的手说:“事情都处理完了,我急着回来,便没通知你。”又说:“这么冷的天,怎么在外面坐着,不怕冻病了。”

  霍清有些无奈道:“屋里太暖和,刚绣一会儿就犯困,我只好挪出来了。”

  高承禹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他拿起一看,是个黑色的棉披风,他哗啦一抖,在自己身上一披说:“不错,这是给我的?”

  霍清急忙喊:“别闹,还有针呢。”

  高承禹小心翼翼将衣服折起,将针捏住,说:“让别人绣去吧,这么冷的天,快进屋去。”说完将披风放在廊下的座椅上,将霍清推进了屋,一边说着:“以后这些事情让婢子们做就是了。”

  瑞雨上前,接了高承禹脱下的大氅,阿湘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霍清问:“父亲那里你去过了吗?”

  高承禹点头:“嗯,去过了。这两日看似好一些,今日大夫说要调理得当,会越来越好,往后我不用再去行营了。”

  霍清忙问:“陛下给你指派了新差事?”

  高承禹摇头:“还没有,但我已上书申请调离邠州。”

  霍清点头道:“也好,父亲初病时,家中来过不少人,隐隐也传出许多话来,于是母亲便让闭门,怕惹出什么事来。”

  高承禹也有些忧心道:“母亲的考量是对的,我也避嫌吧,免得有心之人做了文章去。”

  霍清又想起一事,笑起来:“前几日钱侍郎家的孙夫人来,说了许多不大合时宜的话,被二嫂嫂几句玩笑话说得坐也坐不住,匆匆喝完茶便告辞了。”

  高承禹听闻也笑起来:“二嫂嫂是个厉害人,却又不像二哥那般耿介,二哥也不是她对手。”

  霍清捂嘴笑:“你光说二嫂嫂厉害,我倒瞧着几位嫂嫂都不简单。”

  高承禹在她额头一敲说:“母亲想得个温柔媳妇的愿望始终没实现。”

  霍清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说:“这是笑我呢?”

  高承禹也不躲,抓住她的手,说:“罪证都叫我逮住了,你可还有辩驳?”

  不过霍清仔细想了想高家的这些女眷们,也是能理解曹夫人的苦心,这些媳妇们没一个温顺的,但好在人都通透,反而十分好相处,也给家里增添了些热闹劲儿,难道将门的女眷都是如此风格?

  正笑闹间,听外面人来报:“四娘子回来了,请三夫人前去叙话。”这位小娘子正是高家最小的女儿,高潆,前些年已嫁了出去,近来因为高崇文生病,才从襄州赶回长安。

  高承禹一听,便问:“是潆儿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同秦明府一起?”

  外面的仆从应声答:“秦明府也回来了,先前一道去看望过郡王爷,此时都在在桂月厅聚着呢,二郎君也在。”

  高承禹对霍清说:“替我换身衣服,去见见秦品由。”

  霍清是认识高家这位小女儿的,比高承禹还要小七八岁,上有三个哥哥,也是极为受宠的,从小被宠爱,骄而不奢,一点也没有跋扈劲,恐是和高家的家教和氛围有关。高家的子女们由于受父亲影响,对子女的家教较为严厉,几年前经段文昌牵线,将女儿嫁给了新中榜的进士。秦品由名秦维,为人老实持重,不是大户人家,父亲不过蜀中一地学官。但段文昌一眼便看上秦维,说日后可堪大用。那时霍清与高承禹并没有过来往来,只是高潆曾问过她蜀地和江南的一些见闻,算起来也就见过两面。

  霍清找出一身玉色的长袍帮他穿好,自己也换了件鹅黄的宽袖大衣和烟色长裙。

  “泉儿最近怎么不见来家里?”高承禹问。

  “哦,最近读书呢,常往老师家跑。”霍清将头发重新拢了拢。

  “泉儿也快二十了,明年便是冠礼,若是有绪之提点,努力几年兴许也能考取个功名。”高承禹说。

  “老师近来也忙得很,况且以泉儿的水平,几年怕是难,先考了明经再说。”霍清拿了个简单的簪花别在发髻上,这才收拾妥当。

  高承禹从镜子中看了半天问:“你这眉毛是怎么回事?”

  霍清照了照镜子问:“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不好吗?”

  高承禹摇摇头,十分不理解地说:“还是平时的好看些,这个太短了些,重了些。”

  霍清瞪了他一眼,原来他也会注意到这些,她以为描成什么样他看着都一样:“平时的太淡了。”

  高承禹拿起桌上的绢布,便要动手去擦,被霍清捉住手:“你别动,我自己来。”她突然想起那些为女子画眉的诗句,不觉就笑了,这若是男子帮女子画了眉,怕是也无法出门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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