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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革者乃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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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天的太阳将要没入地平线的时刻,金黄的光斜斜地射向大地,几只秃鹫飞过,在空中传来凄厉地叫声。

  东门守城的士兵向天空望了一眼,并未在意。不一会儿,有成片的黑压压的鸟飞来,辨不清是什么鸟,有的像秃鹫,有的像乌鸦,绕着东门外的上空不断盘旋,哀鸣不已。

  守城的士兵觉得全身发毛,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乱箭射出,没有一支射中鸟群,却引得群鸟叫声更为凄厉。

  一守城将士说:“今天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说:“去年便是这样,据说一群鸟在东门上空盘旋数日,哀鸣不断,用箭、用火都没有办法。过了几天鸟散了,原以为就没事了。结果不久后来了一堆虫子,把庄稼都吃光了。本来就遭了旱,没剩多少粮食,又遇到这邪门的事。你说这回是不是又撞上了什么邪门的事情?”

  这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当时全城人人求神告庙,又是请术士祈雨,又是除妖,最后还是靠朝廷救济才挨过那一年,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守城几人越想越是害怕,立即层层上报,跑去跟刺史成纪禀告此事。

  “什么,黑鸟?”成纪着实惊了一下,“走,我们去东门上看看。”成纪说完提步便走。

  金黄的光辉中,一群黑压压的鸟在空中鸣叫盘旋,这个场面若是诗人想必会生出无限感慨。而在成纪看来,犹如鬼魅噬住心魂,整个人都定住了般。他想起去年便有这么群鸟,似乎是乌鸦,于是想办法赶走成群的乌鸦,那个场面,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黑压压地生生将白日变成了黄昏,城里乱成一团。结果夏秋时分又发生另一件怪事,让他至今觉得心有余悸,若是今年还是这样,那后果真不敢想象。

  这几年似乎年年都不太平,成纪想起那个高人的话,说这城门修筑断了风水,所以东门若动必有灾祸。这鸟好巧不巧地就在东门附近盘旋,这又是什么预示?

  随从人员个个忧心忡忡,一人问:“成刺史,我们要不要再去请那位高人看看。”

  成纪说:“先别慌。”

  那人又说:“今年也是诸事不顺,原以为去年遭了旱,今年怎么说也得下点雨,结果还是老样子。有些人早早地便逃了出去,为了防止恐慌,都不敢上报。”

  成纪说:“今年和去年不同,虽然还有旱情,但朝廷免了税,我们自给自足还是可以的。”

  “成刺史,我们若真听刘辟的,要是真有灾情,他哪会管我们,到时一旦朝廷讨伐刘辟成功,我等又是什么下场?”

  成纪闭上眼睛,靠在城墙上,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会不知情,但若是与他直接反抗,你我丢命事小,满城百姓是什么下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守气节与保命从来都是不能共存的。如今他们这些士兵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而不是在与刘辟的战争中流血牺牲,全都因为成纪的投诚,他们又有什么资本责备。不防间,一直羽箭破空飞来,直钉在成纪身侧的一根廊柱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巍巍打着颤,犹如成纪此时的心情。

  成纪取下羽毛根部的纸条,打开一看,瞳孔猛缩,立即看向四周,昏黄的天际,空无一人,除了天空中诡异的鸟群,没有其他动静。

  成纪偷偷将纸条收入怀中,步下城楼,对守城门的士兵吩咐:“今日东门鸟群之事不得外传,这里人很少,显有人知。”看着士兵一脸惊恐的表情,又安慰道:“点上两盏红灯笼,就当辟邪吧。”

  当红色灯笼在东门外的城楼上升起,高承禹和随行的人悄悄撤出了埋伏的地方。

  沈思正在纸上写着字,见高承禹神采奕奕地返回,便知道一定是计划成功了,他放下笔问:“如何?”

  高承禹笑到:“果然如你预料,成纪点灯了。没想到你料得这么准?”

  沈思神秘一笑,说:“我不过给他卜了一挂,让他定定心。如何选,难道还有疑问?”朝廷捉住刘辟实迟早的事情,投靠朝廷便是成纪唯一可选的路。这事情,他一个人做不到,但若有人接应,那便容易了。如何抉择,本就没有异议。

  沈思在那张给成纪的纸上写的是:革,己日乃孚,元亨利贞,悔亡。欲治蝗,须拿何涯换;若可,即在东门点灯。高字

  “你怎知一个治蝗之法便能让成纪投靠朝廷?”高承禹问。

  沈思笑:“一个治蝗之法自然不够,但是高节帅的名号一出,他无非是审时度势罢了。革,变也。”革卦,乃周易六十四卦之一,此时出现在此,无非是给成纪动摇不定的心有所决断而已。

  在成纪以为,既然署名为高,必是高崇文无疑。高崇文此时出现无疑给他提供了一条生路,一个区区绵州刺史,如何能和朝廷的军队抗衡。更何况,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有感情的,若是为了他人的野心毁城灭地,这却是他不愿看到的。对于他来说悬在头上的那把剑终于出鞘了,而且还变成了救星。

  高承禹呼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情了。他看了眼沈思笔下的纸问:“这治蝗的房子可写好了?”

  沈思抬了抬下巴,他指的是砚台。

  高承禹放下剑,用那把执剑的手细细地磨起墨来。

  沈思就着微弱的烛火继续写着,又停笔看几眼自己新写的字,赞到:“这墨磨得比我那徒儿果然好许多。”

  高承禹笑出声来:“怎的拿我与黄毛丫头比。”

  沈思抬头瞧着他问:“你一个习武之人,磨得自然匀些,同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不过我这徒弟你说说还有什么不好的?”

  高承禹听了这话到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除了口齿太伶俐了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便答:“反正是你的徒弟,好不好也是你说了算,问我做什么。”

  沈思不觉笑起来:“这方子明日上阵前我再给你。记得,明日必须想办法让何涯出城,我猜成纪必会有后手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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